长秋送如一回到画眉小肆,小八半蹲着,眼巴巴地看着外面,小元站在他身后,一脸无奈。
“天气这么冷,这么不在屋里待着?”
“这孩子说要等小姐回来,我说什么他都不肯进去。”
小八看到如一立刻就扑了过来,“纪娘子,柳大哥他怎么样?”
如一急忙扶他站稳,“你别着急,我认识一位很可靠的大人,他是大理寺右寺丞,京城百姓都叫他青天大人,有他在,你柳大哥一定会没事的。”
小八不知道什么是右寺丞,可是他听过青天大人。能被叫作青天大人的,都是能为民昭雪沉冤的好官。他那颗慌乱不堪的小心脏终于安定下来,乖乖跟着如一进入屋里。
如一见他小脸冻得通红,就让小元去捧了个暖手炉过来。如一递给他时,小八根本不敢碰。过了半天才伸出满手冻疮和伤痕的手,小心翼翼地把暖手炉抱在怀里。
“你的手怎么了?”看到小八的手,如一有些惊讶。
小八有些羞愧地看了如一一眼,“遇到柳大哥之前,我是个小乞丐,从来没有人管我,它就变成这个样子了。”
如一让小元去拿了一盒冻疮膏,给小八涂在手上。涂药时她一直在和小八聊天,从而得知了小八的来历。
小八与柳小鱼相识源于裴纳言被绑架那件事,小八就是给裴纳言送信的小乞丐。柳小鱼见他机灵,又有一副练武的好骨骼,就收留他在远威镖局做学徒。
小八脱离了乞丐身份,有吃有住还能习武,心中对柳小鱼十分感激。可比起在远威镖局待着,他更想跟着柳小鱼闯荡江湖,所以柳小鱼离开远威镖局的时候,他就趁机藏在柳小鱼的马车之中。
柳小鱼回京途中发现了小八,那时已经来不及把小八送回去,加上小八不断恳求,说要给他当小弟,小弟不成就当小厮,小厮不成就当打手,反正说什么都不走。柳小鱼没办法,只好捏着鼻子认了。
小八是个孤儿,柳小鱼觉着小八小八的叫着终归不行,就让小八跟着自己姓柳。至于柳大哥这个称呼,是小八自己这么喊的。柳小鱼、柳小八,这一看就是兄弟呀。
如今柳小鱼还在大牢里,如一就把小八留在了画眉小肆。别看小八年纪不大,可是机灵肯干嘴又甜,待了不过一天就获得了如一、小元还有齐明远的一致喜爱。
当晚,魏凌洲来到画眉小肆。他没有穿那身红色官服,只披了一身暗色的毛皮大氅,就这么站在门外和如一说话。
“我去见过柳小鱼,按他所说,他就是好端端地在街上走着,路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,一个年轻女子突然冲出来撞在他身上。他要躲,那女子抓住他不放,因为对方是女子,他也不好动手,正纠缠的时候,巡街的官差就过来了,女子扯乱自己的头发和衣服,对着官差喊救命,他就被官差抓起来了。”
如一听得心惊,这明摆着就是一个陷阱。
“解铃还须系铃人,不如我们去找那个女人,揭穿她的把戏。”
魏凌洲摇头道:“对方是铁了心要整治柳小鱼,今天下午那女子的丈夫已经递了状纸上去,按照程序,后日王大人就会提审柳小鱼。上堂后,除了给柳小鱼找个可靠的讼师之外,我们什么忙都帮不上。”
如一更紧张了,“就是说我们只有一天时间。”
“我已经让长秋去调查那女子一家,终归还有一天时间,总能想到办法。”他顿了顿,“最好的方法,是让那女子自动承认诬陷柳小鱼。”
自动承认?
如一认为这件事根本不可能,还不如她把柳小鱼给她那一小箱的银子拿去贿赂主审官来得实在。
这一夜如一辗转难眠,假如不是因为她,柳小鱼不会锒铛入狱,裴家刚遭逢大变,柳燕宛从一个富贵少夫人变成了无家可归之人,如果柳小鱼再出事……
如一越想越是内疚。
翌日清晨,如一早早起床,她让小元多做了一些饭菜,吃完早饭后,就把饭菜装在食篮里,往京兆尹衙门走去。
柳小鱼并没犯什么不可饶恕的重罪,所以如一想见他并没受太多阻挠,只不过花费了少许银钱。
几日不见,柳小鱼憔悴了不少,他看见如一出现的时候,差点儿没当场哭出来。
时间比较紧,如一也没跟柳小鱼废话,把食篮交给他之后,告诉他小八在画眉小肆,让他安心,他们会想办法救他。
柳小鱼一边吃着食篮里的饭菜一边抽鼻子,想他柳小鱼一世英名,竟然栽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手下,这让他情何以堪?
“等我出去,一定要让那个疯婆子付出代价!”柳小鱼把咀嚼的饭菜当成仇人,狠狠地嚼,使劲地嚼。
如一安慰他,“你没做强抢民女的事,肯定能顺利脱罪。”
柳小鱼把如一带来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,如一离开牢房之时,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如一的背影,直到再也看不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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