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兰斯看着暴露在眼前的黑洞洞的入口,心中有短暂的犹豫——并非是犹豫下不下去,他是肯定要下去的,犹豫的是时间。松川信平在圣路易教堂有了新发现,陆澜起那边可能有爆炸的危机,而他又不知道将在地下面临什么样的局势,万一让其他人暂时失去指挥和支援……
时机总是很重要。
“探长,先不要下去。”沈初也及时劝阻道,“小陆那边不知道会出什么事,我觉得莱恩的暗号肯定不简单。”万一真出了什么事,他和松川信平的机动性几乎为零,只有李兰斯能去支援。
“探长,先放个探测器下去吧。”宋仙仙也道,“我这边随时监控着。”
李兰斯从兜里摸出一个黄豆大小的微缩探测器,扔在地上像个碎石子,这颗“小石头”就顺着楼梯滚了下去,落地后像长了腿一样钻进地道深处,李兰斯将它接入自己的通讯器,能看到它的三维全视角,看起来这条地道颇长。
正当李兰斯打算离开时,画面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,他心中一惊,探测器下去没多远,也就是说,这个人距离他在百米之内!
李兰斯将身体掩在了残破的橱柜后面。
那人影走近了,身穿一套深色的帽衫和工装裤,虽然用兜帽和面巾遮住了脸,但从体态和身姿能看出来者是个女人。
探测器已经非常智能地停止了活动,将自己隐于墙角,装成一颗普通的碎石子。但那女人显然就是冲它而来的,径直走到了镜头面前,抬起了脚。
放大的橡胶鞋底占据了整个画面。
就在李兰斯以为探测器要被毁掉时,那鞋底又挪开了,她双手插兜,居高临下地看着镜头,她的整个身体都融于黑暗之中,唯有双眼晶亮。
“嗨。”她打了个招呼,声音经过变声器的处理,难辨雌雄。
探测器只能收音,没有通话功能,此时也不需要他们说什么,很显然,是这个人来找他们。
“安静听着。不用查了,火是我放的,我想看看你们收到莱恩的求救后,会不会当真。当你们把爱丽丝带走的时候,我想你们是真的想知道真相。”她在镜头前踱了几步,“可惜爱丽丝什么也不知道。”
李兰斯心中有很多疑问,比如她是谁,她有什么目的,她怎么知道变装后的他们是什么人,以及为什么特意来说这番话。他甚至想下去逮人,以俩人现在的距离,他是有可能抓到人的,但要等她把话说完。
“真相需要你们自己来挖掘,如果我现在说出来,也许你们就退缩了。我明白,这是我们自己的战斗,如果你们愿意帮我们,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,正义也好、政治也罢,你们要以身入局,展示出探索的决心,否则我宁愿你们什么都不知道。”她沉声说,“请原谅我的谨慎,我们经历过背叛。”
“橡树镇是一个真正的恶魔之地,你越接近真相,就越接近死亡。”
“他们太强大了,无所不在,末日战争也无法彻底毁灭他们,就算橡树镇的所有恶行都曝光,也无法真正惩罚他们。”她深吸一口气,哪怕是被变声器扭曲过的古怪声音,也能听出那起伏着的名为恐惧的情绪,“对于他们来说,我们所有人都是‘羊’。”
“橡树镇不过是他们众多‘餐桌’中的一个,但现在,就在赐予节这一天,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在这里,这一天将是我们最后的战斗。”
“如果你们愿意帮助我们,愿意帮助爱丽丝,接下来要做三件事,第一,保证自己的安全,保存更多的证据;第二,我们有一个分辨敌友的暗号,问题是‘橡树从哪里来’,答案是‘应许之地’,只有在危急关头才能使用;第三,无论发生什么,无论你们看到什么,把你们的终极任务改成‘带爱丽丝逃离橡树镇’,只有她活着,世人才能知道真相。”
说完这些话,她停顿了好几秒,镜头里的人身体僵直着,不像是思考的间歇,反而像是在酝酿什么情绪,然后,她半跪了下来,说道:“谢谢。”音量是轻轻的,语调却是沉重的。
几人透过镜头,看着她决然地消失在了黑暗中,去奔赴自己的命运。
松川信平深吸一口气,明明橡树镇的空气新鲜而清冽,可他仍觉得胸室窒闷无比:“她让我感到有一点熟悉,也许我们在橡树镇见过她,会不会是我们交谈过或采访过的人?”
“面部和声音都无法做比对。”宋仙仙说,“不过,刚才教堂里的那位女士,我已经找到她了。”她将几张照片发了过来,看那些拍摄角度,应该是游客传到网上的,“她是橡树镇的原住民之一,是一名虔诚的教徒,每天都会去教堂祷告,很多游客都见过她,但别人和她说话她从不理会。”
“可能她扮演的就是这样一个角色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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